“值得?”毫无生气的少年却无半点犹疑,气若游丝却清晰地吐出箴言,“譬若杀肉贸鸽,如先帝股肉,如颜王臂胁。我即国体,国体即我。他们将我推上秤盘,只怕仍觉不够吧。”辟邪转眸望来,微笑道,“如有那日,太后……”
那日若临,必没有诸天降临、盛雨恸哭,也无须万佛共赞、天华落雨,他甚至未期许过太后的一滴泪水,但突然地,十四年前与颜镶一同濒死,他却没有得到的一拥,却不期而至。
原来是这样的——被侵蚀被吞没,无论什么钢心铁骨,一并熔化——辟邪眼前是母体里深沉而舒适的黑暗,只听太后在耳边切齿道:“若有那日,我也不活的。他们剜骨剔肉,却令我痛彻骨髓。我已受够了。”
庆熹十五年春,朝廷三年一度,重开武举。自三月初九第一场,至三月十五殿试,已减杀了一百多人,剩下六十人,依上次武举之例,在乾清门外比步下箭、马上箭、其他称手兵刃。这次殿试,皇帝、成亲王、兵部、京营主将俱在,而踞、寒两州大将陆巡、陆过亦回京述职,恰逢其事,亦在观战。而乾清门内,是现今宠极一时的内亲王辟邪奉太后垂帘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