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大了,公社要撸木子的民办教师。木子阴着脸去了公社,回来时,脸晴了。他站稳讲台,一直到我离开学校,不管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其中的奥妙,还是腰里那家伙的功劳。
得知木子死的音讯,是前些日子。
木子死在汾河滩里。那个河湾挺僻的,没人多去。死好几天了,才被割草人瞧见。木子早已不教学了,自个儿辞了的,嫌这差事没油水,专门给人要账。那时光,学校早被铁厂、焦厂包围了。铁和焦出手,赖账的不少。可105木子一去,那死账就活了。因而,木子成了红人,众人都聘了木子当厂长、老板的助理。木子发了,骑着个大摩托,风风火火的。
木子要账的手法很简单,还是那家伙撑腰。
见到木子的尸首时,眉眼早认不出来了,只认出腰里那硬邦邦的家伙。
初时,怯怯的,没人敢动,怕扯了线,冒了火,把自个儿崩了。细看时,都他妈笑了,原来那家伙是假的,练投弹用的。
众人笑着殓了木子。
尘泥村人添足: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这话正是“利害相连”一词的通俗注释。得之于什么,失之于什么,木子亦然。
患者患者人称贩子。贩子曾是我们学校的乐趣和光荣。
贩子有名有姓,姓樊名娃。贩子是他的外号。皆因为那一年他上讲台就讲了个贩子的故事。故事讲得声泪俱下,听得猴崽们哽哽咽咽的,才有了贩子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