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妈就来了,给我和员工们做饭。他将储物柜的门一扇一扇小心关紧,我才察觉柜角都贴着标签,标签上写着年份、尺码与产地,印度尼西亚、越南、土耳其、罗马尼亚、菲律宾……手写的,字侉大侉大的。这么多年了,这孩子的字还那么丑,但写得很认真,丑得非常一致。
据说, 老艾第一次去蜜蜜那里颇费了番周折。
她先从周庄村头坐短途汽车到县城,从县城坐长途汽车到市里的东站, 再从东站坐2路公交车到火车西站,然后坐一个半小时的高铁抵达北京南站。她不会坐地铁,蜜蜜叮嘱她直接打车,到蜜蜜的公寓花了一百三十多元。老艾可能没想到出租车费那么贵,她面色通红地说,咱们县城的赵四烧鸡才四十二元一只,这……三只烧鸡就没了? 蜜蜜知道她对烧鸡情有独钟,知道赵四烧鸡对她而言不啻另外一种货币,他对老艾抱怨似的疑问并未介意,他穿着条纹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悠闲地领着老艾参观完自己的卧室和办公室,又领着老艾参观未来员工们的办公室、卫生间、厨房和储物间。当然,他的员工们都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待着他的呼唤,此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