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看了一下写这几个地址的笔迹。
“这是侯爵的手笔,”神父说,“他是个勤快人。事事都预先考虑,宁可自己动手,省得颐指气使。把你留在身边,就是希望这类麻烦事,你可以为他分劳。这就要看你机灵不机灵了,这人急性子,往往话说半句,关键在于你是不是能把事情一一办妥。这日后自会见分晓的。你要诸事留神!”
于连照指定地址,一句话也不消说得,走进一家家能工巧匠的铺子。他注意到,接待人员都毕恭毕敬。皮鞋店老板把他姓名记入簿册时,写作于连·特·索雷尔先生,加了一个表示贵族身份的“特”字。
在拉雪兹公墓,遇到一位热心人,此人十分殷勤,言论更其自由,自告奋勇给于连指路,去凭吊奈依元帅墓;拿破仑的这位名将没立墓碑,当是出于高明的韬略。分手时,这位自由党人热泪盈眶,几乎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这可好,于连的怀表不翼而飞了。经一事,长一智。到后天中午,他去见彼拉神父,神父对他注视良久。
“你大概要变成公子哥儿了。”神父神色严正。于连身姿显得十分年轻,穿一身黑服,像戴重孝似的;实在说来,仪表可谓得体。只是善良的神父自己太乡气,看不出于连走路时还摆动肩膀,这在内地被看作风雅而神气的姿势。见到于连,侯爵对他的风度,观感与神父截然不同,甚至提议:“如果让索雷尔先生去学跳舞,你老不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