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守义一看儿子规规矩矩的样子说话,气就下去了一半,用手摸着胡子说:“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能过几岁,到北京来看看你,顺便也开开眼界的。你这样说,乡下人做什么事也不便当,我真不该来。”
惜时还没有打听老头子带了多少钱来,先以为也不过往返川资而已,现在听说他也是到北京来游历的,那么,带的钱,一定不会少,似乎也不可以和他弄得太僵了。因道:“这也不算什么,让我抽两天工夫出来,陪你到各处去玩玩就是了。走罢!我陪你吃饭去罢!”
于是在前引着路,将父亲引到对过一家新民居去吃饭。
这馆子虽是办着应时小吃,但是到馆子里来吃饭的,却都是些摩登男女,大家看见惜时穿着那时新的西装,带着一个大布之衣的老头子进来,都有点奇异。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就射到黄守义父子身上。黄守义哪里知道这些,只管紧紧跟随惜时走,惜时为避免大家的耳目起见,只得找了一个雅座,放下门帘子,和父亲对面坐了,他替父亲开了菜单子,就要了鸡鱼肉三大样,又叫伙计来上两壶白干,给黄守义向杯子里斟上。
黄守义一喝了酒,可把生气的事,就完全忘知了。笑道:“这样子吃法,要算多少钱呢?”
惜时道:“这小馆子,专门给学生预备的,不能多算钱的。这地方,学生是餐餐要光顾的,多算钱,人家怎样肯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