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更悄密的事恐怕没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李子套在安铺街上有一个相好的。
有一年冬天,怪屯来了两个要饭的,一男一女。男的一条腿,胳肢窝架根拐杖,女人在另一边用肩头顶着他的另一个胳肢窝,当作他的另一只拐杖。就这样,那男的走路仍然很艰难,且不住的呻吟。显然,剩下那条腿也出了毛病。他们后边还跟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穿的棉裤裤裆叉到脚脖起,脚上是单鞋,五个脚趾头露出来四个。那天下着大雪,李子套到门外搬一个树疙瘩笼火烤。他就看见了这三个冻僵的虫似的雪人。他们连敲了几家的大门,但大雪天,人们都把门上着;有些人根本就没起床,在被窝里偎着,省饭也省柴禾。李子套看那小孩可怜,就抱着树疙瘩在门口停住了,并且朝这三个雪人“哎”了一声。
三个雪人就望着他走过来了。
李子套就笼火让他们烤。又拿来几个花卷馍,切开,放火盆边炕。女人解下包着头的手巾,抽打三个人身上的雪。李子套这才看清,这女人不过三十来岁,虽然瘦,但皮肤细白,眉如春山,眼似秋水;长型脸,方下巴,厚嘴唇;唇线很长,闭着的时候,像卧着两只红色的长老的蚕。宽肩阔臀,骨条洒脱舒展,不是娇小玲珑、象一朵怕寒的花一样总是矜持着不敢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