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高脚杯里又红满了……
又是一只毛茸茸的手伸出来了……
那边的人,怕已醺醺然了,可是这只毛茸茸的手,仿佛从我心里攫夺了什么东西去的,我的心,觉得有些痉挛起来。
——红酒里面,是不是浸着我们的一些血汗呢?
大地被压轧着响了,对面的列车又开始前进了。
一九三四年作。
选自《废墟集》)
缀
妻在她们姊妹行中是顶小的一个,出生的那一年,她的母亲已经四十岁。妻的体质和我并不相差许多。没料到她却比我在先的把血吐尽,仅仅活了二十六年,就在一个夏末秋来的晚上静静的死去了。留给我的是整个的秋天,和秋天以后的日子。
这个不幸的消息,一直隐瞒着一个老年人(没有一个老年人不在翘盼着她的幼小者的生长,对于自己的可数的日子倒是忘得干干净净的);使老年人眼见着“黄梅未落青梅落”的情景,这种可怜的幻灭感,恐怕比他自己临终时所感到的那种情景还要伤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