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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当他行将就木,回望一生,所有的辉煌,在一个孩童眼里,什么都不是。对大自然来说,更是如此——“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这是我一辈子写的最后一首诗。
我的一生,见过大风大浪,跟我同龄的陈子昂,早已在狱中死去四十四年。很多看似聪明的人,其实是糊涂蛋,他们或被贬或入狱,结局都不好。
……
人们称我“诗狂”,其实我在诗里,并不狂。我的人生倒有点轻狂。
“为什么你人缘好,做事稳,同时又能过得自由恣肆?”很多人很奇怪,问我人生秘诀。我想说,一个人要成功,不在于成熟,恰好相反,他要有童心。他可以狂,但要狂得有尺度,有原则。就是这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只想做回一个小顽童。
李白死后无醉客
当人人都不正常的时候,清醒的人只能被宣布为疯子。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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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很多人会发笑、发癫、发情,还有很多人会发疯,但疯的模样,疯的程度,完全不同。论疯的调性,我电线杆都不扶,只服李白。一个人要是疯起来,典型症状之一,便是开启漫无边际的吹牛模式,最出色的诗人,往往也是最会吹牛的诗人。
才喝了三两,在李白的笔下,汉江、湘江、洞庭湖都变成了奔腾的酒浪(“平铺湘水流,醉杀洞庭秋”)。算不算“气吞山河”?俯仰天地,如果它们不爱酒,都不配称天地(“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算不算“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