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的推论不免荒谬,但是人们不难发现,他的罗盘上的指针总算在顺时针的方向上拨动了几个刻度。
康泽没有走动的习惯,更没有游说的才能。总统府里阴森昏暗的殿堂气息,军统局中恐怖诡秘的心理习性,铸造了康泽深居简出、多思寡言的性格。四川南部山区农民那种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传统道德,更赋予他不屈不挠、顽强固拗的秉性。“铁石”自有铁石的存在形态,如若提及康泽其人,或褒或贬,有一句评判是绝然相同的,那就是“三天不说两句话”。参观归来,三天之内,康泽竟然只说了两句话。不过,这两句话,一不同于与陈长捷过路之争,二不同于与邱行湘盛饭之辩,这两句话是康泽内心的燃烧与爆炸!第一句话是对曾扩情说的:“谁愿吹捧共产党为共产党说话呀,在真理面前谁又能否定呀!”曾扩情与康泽是军统早期同僚,又是川南同乡,康泽在极为秘密的场合下,公开了他的秘密,情形完全如像前时忠告杜聿明“要坚持我们的气节”一样;第二句话是对孙楚说的:“我们两家的亲事就算说妥了呀!”孙楚是阎锡山旧部,康泽是蒋介石亲信,二人在功德林从不同日而语。孙楚有一孙女,家居山西故里,年方二八,尚未婚许。康泽有一儿子,在美国海军学校,半读半工,赡养家母。适逢孙楚、康泽血压陡升,同在复兴医院养病,攀谈之中,康泽当场许下这门婚事。正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复兴医院的美言换得了戊字胡同的恶语。众人指摘康泽说,“这是包办婚姻”“这是门当户对”“这是继续犯罪”。尽管如此,笔者还是愿意为寡言的康泽多说一句:他没有见过他人的孙女的面容,可是他见过自己的祖国的面容,他不愿离开自己的土地,但是他愿意自己的儿子离开他人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