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真是除了教课,我啥都不会。今天去跳那广场舞,就数我笨了。混在一群老太太中间,怎么都跟不上,我也真不喜欢那曲子,吵得脑仁都疼。杜雨洁将一块炒老的咕噜肉,使劲地咬下一块,说,上回给您报个书法班,您不是嫌那老师写得还没您好不是?您腰椎不好,多活动活动有好处。谁也不认识谁,就搭个伴儿锻炼身体。母亲就放下碗,低了头。
半晌,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说,我就想和你父亲搭个伴,他不是一走了之,不要我了吗?
杜雨洁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想不说错也难,千兜万转,母亲总是能兜到这一块来。说到广场舞,一忽悠儿地,她竟又想起傍晚撞见的那个人,不免有些分神。母亲这说了老半天,竟全都没听进去。直到问她,怎么了。她才笑一笑,宽慰老人家,说自己好得很。
杜雨洁和聂传庆认识,实在是个偶然。那天她拜访一个熟人,去了临近的小区。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几个保安在推搡一个人。她本不是个多事的,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就走过去。和保安发生争执的,是个中年的男人。样貌原是本分的,但因为脸色此时通红,有些扭曲。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衬衫,在拉扯间,领口的扣子已经崩掉了。一个保安揪着他的领子,他用力要挣脱,肩膀便暴露出来,白惨惨的。他看见了杜雨73洁,似乎突然觉得难堪,停止了动作,只是不间断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