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小男板起脸来问我:“咱们还是说回李牧光吧,既然现在的公司57利润很薄,他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呢?”“也许是他在开玩具公司以前挣的呢?”我含糊道,“再说李牧光家里也给了他一笔启动资金……”“可他告诉过我——你一定也知道,李牧光在做玩具生意之前患有神经性疾病,他一直在被强制治疗嗜睡症。”安小男敏捷地打断了我,“倒是你说的后一件事情可以作为解释,但那恰恰是让我怀疑的地方:李牧光的父母再怎么混得好,也是国企干部,他们的收入保证全家丰衣足食并不奇怪,然而聚积出那么大的一笔财富就说不通了。”“你的意思是……”我几乎是在明知故问了。
“这里面有问题。”安小男笃定地抿了抿嘴,“道德问题。”时隔多日,我再次听到他的嘴里迸出了那两个字。此时给我的感觉,“道德”这玩意儿简直就像一种罕见的隐疾,它蛰伏于宿主体内,无形无迹,但一有机会就会不可避免地发作。在这喜庆的、觥筹交错的婚礼现场,我从安小男身上嗅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合时宜的气味,仿佛他不是地球上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从哪个遥远的、未知的世界流窜过来的。他站在草坪上,却好像两脚悬空,只是一个飘飘然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