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屁颠屁颠地坐着牛车奔赴洛阳报到,半年之内,被董卓连着提拔三次,官做得很大,位至三公。所以,侍候皇上,是一份俸禄很高,赏赐很多,地位很高的差使,而且也是一份责任很小,工作很少,负担很轻的差使。因为皇帝日理万机之余,大部分时间是要去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厮混,不可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和这些作家谈诗词歌赋、文章典籍。封建社会里好多作家,包括大作家,也很想蒙受这份帝王的青睐。那个“吹皱一池春水”的冯延巳,给南唐的中主李璟捧哏逗闷,那是快活一生,得意一世的,被称作风流君臣。
因此,封建社会里一些知识分子,就把这些皇上身边的作家,叫作“御用文人”,看不大起的。这里面,有属于正直的蔑视,有属于清高的自负,也有的是属于眼红的嫉妒。作家嘛,十之八九,圣人也难例外,都程度不同地喜欢呷醋吃味的。这就是吃不着葡萄的狐狸,便要说葡萄酸了的假惺惺了。这后一种作家,认为自己比那班御用文人,文才要高,学问要大,资格要老,声望要好,只有他才应该被恭请到京城,一顶青衣小轿,从东华门抬进,直到乾清宫御书房坐下来,与皇帝指点文学,挥斥作家。可是这座位由别人坐了,只好作东篱种菊、悠然南山状了。御用文人由于太靠近皇帝的缘故,容易得到别的作家难以得到的那些荣誉声名,权势金钱。因此,得不到的作家于是乎很生气,或者生闷气。“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自恋自虐之余,抽不冷子金刚怒目,也是应该能够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