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威尔比已经记不清昨晚的事,戒断反应带来的失忆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不按照次序遗忘。他还记得自己的青春期,却忘了童年。所有短暂的欢愉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所有存在的永恒孤独都如中流砥柱般巍然屹立。他不记得的有许多,但他铭记的仍有不少。
也许是心中顽固的执念作祟,他还记得自己与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人谈起她的丈夫以及自己的姐姐。他们同是有所失去的人,他们都是被遗弃者,也许正是这一点让他觉得两个人似曾相识,也许同样也是这一点让他觉得尽管斯宾塞夫人的情况和自己有些不同,但仍能理解自己内心的苦痛。
“从我的丈夫执意离开太阳系,追逐更高目标的时候,他对我来说就已经死了。”莱拉·斯宾塞对他说,“我的丈夫留给我惊人的财富,却也决心离我而去。无论从比邻星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萨姆,他都不再是我的丈夫。萨姆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个合格的求道者、一个积极的开拓者,但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优秀的丈夫。”
“从我的姐姐跳下铁轨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随着她的死而死去了。”休·威尔比对她说,“我父母过早离世了,所以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是她日夜操劳,想尽办法抚养了我。在她最美好、最值得去爱的时候,我的调皮捣蛋和玩世不恭占用了她享受爱情与生活的时间。但是,当我长大之后,我却过于吝啬,不知回报,几乎从不付出,几乎把和她的点滴相处当作理所当然的平常。她死了,我想这是我的错。如果我懂得如何更经常关心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