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人们带着各自生活和生命的昏黄,跟着白痴的母亲朝森林边跑。有余兴的男人也边跑边议论着娲娘正在哪个男人的床上寻欢作乐。甚至猜疑,正是在她寻欢作乐时,把大片空闲的时光留给白痴,以至白痴在雨中去寻死。而跟在娲娘身后的老人、孩子和妇女,则在表达各自己的心情:
“这下好了,这个罪孽终于死掉了。”
“白痴死掉了,村庄就会永远安宁了。”
“老人死得会更安详,孩子也不会夭折了,妇女的痛苦会永远消除了。”这些老人、孩子和妇女唱诗一般地赞美着白痴的死亡。
可白痴被众人抬尸一般抬回家里,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的消息一传出来,村庄里的老人、孩子和妇女简直大失所望。白痴醒来后,头脑更清晰了。他知道追随自己的死神开始变花样了。它变成了凶恶的雷电。从此,白痴每天噩梦不断,总是梦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朝自己扑来,然后是那种裂肺的疼痛。白痴在噩梦中辗转挣扎,冷汗不止。而他的母亲面对这一切,只能用盲从的性为他减轻压力。可是,之后,白痴会陷入更深更凶的噩梦之中。
生活正如白痴的噩梦昭示的那样,与化成雷片的死神交手,才刚刚开始。不久,白痴在村庄的小道上,推着轮椅散步。出门时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紫色的水汽在森林的上空缭绕。当白痴的轮椅在街道上还没滚完一个来回,突然暴雨大作。他躲到巴颜空宅的屋檐下,巴颜一家是他预死的,所以他不敢进到巴颜家的堂屋,只能在巴颜家宽敞的屋檐下的门厅躲雨,与白痴一起躲雨的还有一些孩子。不过他们挤在另一堆,远远地与白痴保持着一种距离。这是孩子们的大人教育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