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的空地上,我是否还听到过金鸡报晓的声音?我不记得了。我觉得即便养一只小公鸡,把它当作鸣禽来养,听听它的叫声,也很有意思。从前,公鸡是印第安野鸡,它的嗓音,的确是所有鸣禽中最出类拔萃的。如果不是把它们驯化为家禽的话,它的鸣叫一定会成为森林中最悦耳的音乐,甚至超越鹅的鸣叫,以及猫头鹰的嚎叫。接后,你可以想到老母鸡,在它们的丈夫停止了号角声后,它们的聒噪立刻充满整个安静的时刻。难怪人类要把母鸡归到家禽中去,更不要提鸡蛋和鸡腿了。冬天的早晨,散步在百鸟汇集的森林中,数里之外都能听到野公鸡在树上的鸣叫,嘹亮而尖厉,声震大地,盖过了其他鸟类的声音。想想看,这叫声可以让整个国家警醒,每个人都会早起,一天比一天早,直到他健康、丰满、聪慧到最好的地步。全世界的诗人,他们在称赞全国鸣禽的歌声时,同时也赞美过这个外来的音符。这种勇武的金鸡,适宜在任何气候生长,它比本土家禽的生存能力更强。它总是很健康的样子,肺脏强壮无比,精神从不萎靡。甚至大西洋、太平洋上的水手,听到它的叫声都会立即起床。可惜,它从未把我从睡梦叫醒。狗、猫、牛、猪、母鸡这些动物,我都没有喂养过,或许你会说我这里缺少家畜的叫声,但是我这里也没有搅动奶油的声音、纺车声、水烧开的声音,咖啡壶的咝咝声,以及孩子的哭闹声等,来慰藉我的寂寞。因为一般人听到这些,都会发疯甚至厌烦。我这里也没有躲在墙缝中的老鼠,因为它们无食可吃,会饥饿而死,大概它们压根没有来过。只有松鼠,在屋顶和地板间不断出没,还有梁上休憩的夜莺,窗下一只鸣叫着的蓝悭鸟,房下一只野兔,或者一只土拨鼠,房后一只叫枭,或者猫头鹰,湖上徘徊着的一群野鹅,或者一只张扬的潜水鸟,还有深夜号叫的狐狸,它们都曾来我这里做客。而云雀或者黄鹂,这些柔和的候鸟却没来过,它们还从未拜访我这林中的木屋。我的院子里既没有公鸡的鸣叫,也没有母鸡的聒噪。对了,我压根就没有院子。大自然的风景迎面延伸到我的窗口。小树就长在窗下,野黄栌树和黑莓的藤蔓钻进了地窖,高耸的苍松倚靠、挤兑着我的小木屋。因为空间不够,它们的根在木屋的底下纠缠着。有一部分树消失了,不是大风把大树刮走了,以让我开窗透气,而是我折下了房子后面的松枝,把树根也拔了——为了获得燃料。在暴雪中,我的家,既没有通往前院大门的路,当然没有大门也没有前院,也没有通往文明社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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