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听着等了一会儿,然后也跟他们一起唱起来。他怀着极大的精神上的痛苦听出,在他们的脆弱而清新的天真的歌声里实际隐藏着一种疲惫不堪的情调。甚至在他们走上生活的道路以前,他们对那条路似乎就已经感到非常厌倦了。
他听到从厨房里传出的这合唱队的歌声,回荡着,越变越强,慢慢和无数世代的孩子们的合唱队融混在一起了,在那无数的回声中,他还听到一个永远重复着的疲惫而痛苦的回声。他们全都似乎在进入生活以前便已对这生活无比厌倦了。他还记得纽曼在维吉尔的残缺不全的诗行中也听出了这种情味:让我们像造化本身的声音一样,尽情表达出孩子们的痛苦、疲惫,然而又总抱着希望的那种心情吧,这正是她的一切男女在任何时候共有的经历。
他不能再等待了。
从拜伦酒馆门口走到克隆塔夫教堂门口,从克隆塔夫教堂门口又走到拜伦酒店门口,然后又走向教堂,然后又走向酒店,他一直就这样来回走着,起先很慢,在那露着一片片修补痕迹的人行道上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让自己的脚步和着诗行中的每一个降音。他父亲和丹·克罗斯比一道去替他打听关于上大学的事,现在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就那样来来回回地走着,等待着: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法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