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自说喜爱桃花,叔子不讳言“儿女情”,并不以为这情即与“英雄气”有妨。他的诗集中与其“内”有关的篇什,足以令人想象伉俪情深。
叔子好游,羁旅异地,“空闺”里的病妇,令他牵记不置。他会在诗中对她说:“汝病春常剧,凭谁验药方?”(《春早发翠微余欲轻装内人劝余重茧曰寒思吾言却寄二首》,《魏叔子诗集》卷六)他会在月明之夜因怀念病妻,而不忍闻秋虫的悲吟(同卷《申园杂兴》)。他也曾于暮雨中瞥见溪上的桃花,因遥怜其妇而黯然伤神(同卷《寒雨见松间桃花感内人病》)。甚至西湖逢七夕,也不免要念及内人当此夜的形单影只(《七夕寄内》)。
叔子说内人“粗通笔墨”,未必不解风情,只是因了未曾生子,且一向善病,辗转床榻,自己又常常出行在外,不能夫妇唱和,“闺房之际”,不无缺憾(《娱墨轩遗诗叙》,《魏叔子文集》卷九)。
但由叔子的文字,仍然难以想象这对夫妇日常生活的情景,比如令人无法知晓其夫妻关系何以竟招致了易堂上下的不满。彭士望《与门人梁份书》关于叔子,说:“易堂之友与其伯、季、诸子、门人,率以其服内太笃,待之太过,白璧微瑕,乃在于是。”彭氏甚至写了数千百言的长信“规责”他的朋友。所谓“服内太笃,待之太过”,指的是惧内,还是过分甜蜜、缠绵不已?由文字看,叔子似乎不曾辩解,或许只是用他的顽固作了回答。直到这妇人“饿殉”了叔子,那些指摘叔子待其“太过”的朋友,才无不“神耸心折”,彭氏甚至“即柩前拜为女师”(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