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的狗腿好商量。
我说道:‘东家有心照顾我,
阿弥陀佛我烧香,
只可惜穷人家女儿不懂事,
沾不了东家这个光。
烦劳你管事的回府去,
在东家面前帮个腔:
你就说我老石不敢答应,
还请东家多原谅!’
那狗腿听了我的话,
把他的狗脸一黑丧,
他说道:‘送给你脸面你不要,
枉费了东家好心肠。
你今年一颗租米也没有给,
去年还欠三斗粮,
你若是从下这件事,
那两笔账儿我承当;
倘若你有点不情愿,
快快交租咱无话讲。
两条路你拣一条走,
还要你自己拿主张。
东家的脾气你知道,
人送外号是活阎王;
你若是一下惹恼了他,
给你个味道够你尝!’
那狗腿说罢撅起了嘴,
一副黑脸赛城墙。
把红纸帖子扔在地,
掉转屁股走他娘!”
那个小伙子听到这里说:“哈哈!这不是在活人眼里伸拳头吗?不能到县里告他去?”
石不烂说:“你说告状呀?老弟!我告过了。那狗腿走后,我越想越忍不下去。我想欠租只说欠租的话,怎么能叫我用闺女来顶?我就跟他打打这场官司!第二天我一怒气起了个五更,赶天明跑到城里闯进了衙门,就在那大堂口连声喊叫:‘冤屈!冤屈!’喊个半天没有人答应,又喊了几声,在那大堂后边走出一个人来,头上留着短头发,披着一件大褂子,看样子好像才洗过脸。他一出来就指着我说:‘咦!哪来你这个疯子?怎么大清早跑到大堂口来唱戏。’我说:‘我是告状,哪里是唱戏?’他说:‘拿状来我看?’我说:‘我不会写,就凭的是口说!’他说:‘哈哈!我说你是唱戏你还不承当呢!这当堂喊冤是戏上的办法,真正告状有告状的规矩:第一步是写状,第二步是呈状,第三步是候批。要是批准了,第四步才是传人审讯;若是批不准,还得再写、再呈、再批。你当就是那么简单呀?’我说:‘我们乡下人不会写状,能找个人写吗?’他说:‘可以!你拿五块现大洋来,有的是写家!’我说:‘写个状就要那么多的钱呀?’他说:‘你真是个没有告过状的。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休进来,衙门口的路是钱买的。不说写状,呈一呈状也得花你个一块两块,送一送批也得花你个块二八毛,不破出一两石小米来,不用想打完一场赢理的官司,要是输了就更没有底了!’他这么一说,说得我凉了半截。糠窝窝还吃不起,哪里找一两石小米去?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