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腼腆地笑了笑,解释说是指法生疏。
每一户都在酣眠,没有一扇窗户透出光亮。只有路灯在为白螺守夜。它用橘色的光呵护着白螺,呵护着在白螺的一砖一瓦间游荡的心事。它绝对沉默,绝对守得住机密。
仲夏问桑枝这么晚不睡在想什么,桑枝说在想她母亲。“真不晓得她在外面过得怎样。”
这点心绪也是不约而同的。仲夏说:“我也在想啊。他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客死异乡。”他一直以为父亲这个槛早就过了,实际上永远也过不了。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长时间,他还能心无旁骛地剪头发多少年,迟早有一天他要离开这,到外面去走走。“但是他一天不回来,我一天就不能走。”
原来他真的有心事,并且他在为他的这个心事筹谋,想得很深入。桑枝确定。
仲夏再一次见到绢竟然是在相亲的饭桌上。
媒人是泡桐树大街上的裁缝伏大姐。伏大姐进门前还笑嘻嘻地和阿夏妈打招呼,说:“阿夏妈,你托我的事有着落了。”那时候,仲夏还没瞧出一点排练的痕迹。
伏大姐的嘴唇厚,掀动之间似乎很费力。“是教书的老师,大城市的姑娘。不过这个丫头性子异怪,说就愿意在我们这犄角旮旯里待着。她老子给她在省里的什么机关里安排事情做,她都不乐意,也是奇了。”
伏大姐斜睨了仲夏一眼:“阿夏,怎么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