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员外见蒋爷一一告明此事。蒋爷说:“还有要事,意欲告辞,我又放心不下。”鲁员外说:“所为何事放心不下”蒋爷说:“我们走后,怕范天保去而复转。”鲁员外说:“四弟公事在身,我这里自有主意。多派家下人晚间打更,晚间叫你侄子跟着我那里睡觉。若有动静。我把他叫将起来。”蒋爷说:“等着我们襄阳之事办完,我再把我这个徒弟带去。”员外说:“我是难为四弟一件事,这孩子可是不好教哇”蒋爷说:“我能教,交给我吧,你别管。”用完早饭,告辞起身。鲁员外送路仪,蒋爷再三不受。连徒弟都送将出来,就此作别。蒋爷向鲁员外打听,哪里是奔武昌府的道路,哪里是奔娃娃谷的道路,鲁员外一一指告明白。傻小子与蒋、柳二位又磕了一路头,这才分手。
蒋、柳二位,直奔娃娃谷来了。路上无话。至娃娃谷,直到甘婆店。柳爷一瞅,果然墙上写着甘婆店三个字。蒋爷说:“走哇。”柳爷说:“不可,你先把我师母找出来,我才进去呢。”蒋爷说:“老柳,你这个人性实在少有。你师母开的店,你还拘泥不进去。瞧我叫她——亲家呀,小亲家子”随说随往里走,随叫小亲家子。柳青瞧了个挺真,打旁边来了个人,拿着长把条帚在那里扫地。听着蒋爷叫小亲家子,未免得无明火起。把条帚冲上,拿着那个帚把,望着蒋爷后脊背就是一条帚把。亏了蒋爷是个大行家,听见后脊背叭一声,往旁边一闪身,一低头,嗖嗖的就是几条帚把儿,蒋爷左右闪躲。柳爷说:“该!幸亏我没进去。”蒋爷连连地说:“等等打,我有话说。”看那人的样儿,青衣小帽,四十多岁,是个买卖人的打扮,气得脸面焦黄,仍是追着蒋爷打。他一下也没打着。蒋爷这里紧说:“别打了。”那人终是有气。蒋爷蹿出院子来了,问道:“因为何故打我”那人说:“你反来问我!你是野人哪”蒋爷说:“你才是野人呢”那人说:“你不是野人,为什么跑到我们院子里撒野来”蒋爷说:“怎么上你们院内撒野”那人说:“你认得我们是谁?跑到我们院子里叫小亲家子”蒋爷说:“谁的院子?你再说。”那人说:“我们的院子,这算你们的院子”蒋爷说:“谁的院子,你们的院子?凭什么是你们的院子”那人说:“你们亲家姓什么”蒋爷说:“我们亲家姓甘。”那人说:“姓甘,姓甘的是你们亲家?姓甘的早不在这住了。我们住着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不是上我们这撒野吗”蒋爷说:“你说的可倒有理!无奈可有一件,你们要搬将过来,为什么不贴房帖?再说,你是个爷们,为什么还写甘婆店”那人说:“我们刚过来拾掇房子哪,还没有用灰将它抹上呢。”蒋爷说:“也有你们这一说。就不会先拿点青灰把它涂抹了吗?倒是嘴强争一半,没有理倒有了理了。”那人气得只是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