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粗心了。”雷恩喃喃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探长,我很高兴你提醒了我。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从很多方面说,这是整个案件中最奇怪的部分。”雷恩线条清晰的侧脸紧绷起来,声音也越发激昂:“在推断出是汤普森谋杀了德威特之前,我完全无法解释德威特手指交缠的原因。只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德威特在生命最后一刻想起了我讲的故事,故意留下这个手势作为追查凶手身份的线索。因此,这个手势肯定和汤普森有关,否则我那小小的逻辑结构就会崩溃。只有弄清了手势的真正含义,我才能下决心安排逮捕汤普森。”
雷恩以他特有的方式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迅速、平稳,看不出在用力。萨姆和布鲁诺抬头看着他。
“不过,在我解释之前,我想知道,斯托普斯是否确切交代了开枪杀死德威特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嗯,”布鲁诺说,“这一点他已经坦白。从德威特一行人上车那一刻起,他就保持着高度警觉。别忘了,他在寻找德威特落单的机会。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等上一年,等待一个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德威特的机会。但当他看到柯林斯和德威特一起走向最后一节车厢,又看到柯林斯从前面的车门溜下火车时,他知道机会来了。然后,他穿过您坐的那节车厢,立刻发现德威特就坐在昏暗车厢中我们后来发现他尸体的地方。斯托普斯走了进去。德威特抬起头,看见乘务员,本能地拿出新票簿。但一时激动之下,汤普森没有注意德威特是从哪个口袋掏出票簿的。汤普森意识到这是他复仇大业的最后一步,于是突然掏出左轮手枪,在惊恐地瞪大双眼的德威特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马丁·斯托普斯。他幸灾乐祸,对德威特大肆嘲讽,告诉德威特他要报仇雪恨。可是,据斯托普斯说,德威特的兴趣似乎都在斯托普斯——或汤普森——腰间皮绳上挂着的镀镍打孔机上。德威特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他一定是在以闪电般的速度思考,并在那一刻留下了那个手势——这时,汤普森怒不可遏地开了枪。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德威特无力地向前垂下脑袋时,斯托普斯意识到德威特的右手还拿着那本没有打孔的票簿。他立刻决定不能把票簿拿走,但又不想把它留在德威特手里,于是他翻遍了德威特的口袋,把新票簿放进装旧票簿的胸袋里。斯托普斯声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德威特那两根交缠的手指。后来他看见我们发现了这一疑点,感到万分惊讶。到那时为止,他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