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的前任夏言,那条命是断送在他手里的。以此类推,如今徐阶接替了他,他不由得担心,这出老戏码会不会再次上演?他忘了自己已是高龄八旬,一个死神即将叩门的人,徐阶根本不会把他当回事了。对这位新首辅来讲,当务之急,倒是要把心怀叵测的严世蕃,在眼前蒸发掉,免得构成一股势力,造成威胁。
所以,将黄光升、林润请来私邸,嘱其上书弹劾。
徐阶所拟的那些罪状,是这位“阴重不泄”的政治家冷眼旁观的结果。这些年来,所有劾奏严氏父子者,无一不义愤填膺地采用“激将法”,以求激起朱厚熜的怒火,对“二严”施以重法。但每每事与愿违,徐阶从中吸取了教训。在中国封建社会,反贪也罢,反腐也罢,你反的虽是一个具体的人,但实际上你触动的是一个上下左右、密切联系的网,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集团,一个与统治者、与警察机构、与舆论公权单位相关连的阶层。弄不好,贪未反成,腐未反成,你却先进了局子。
徐阶看得很清楚,反严嵩反得最激烈的杨继盛,给嘉靖上书,最终死于非命,就在于他所控诉的“十罪”、“五奸”,每一条,批嵩的同时,也在批嘉靖的昏庸失察。这是朱厚熜绝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