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
“你不愿意回去吗?”
“不!”
他把她松了手。小孩子的满不在乎使他很难过。可怜的萨皮纳!……但孩子的确就是她,有点儿是她……虽然是那么一点儿!孩子不像母亲,她明明是从母腹中经过的,但那神秘的勾留只给她淡淡地留下一点儿母亲的气息,留下一点儿声音的抑扬顿挫,吊起嘴唇、侧着脑袋的模样。其余的部分全是另外一个人;而这另外一个和萨皮纳混合起来的人,使克利斯朵夫非常厌恶,虽然他没有明白承认。
克利斯朵夫只有在自己心中才能找到萨皮纳。她到处跟着他;但他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真正觉得和她在一起。她和他最接近的地方莫过于那个山岗,远离着闲人,就在她的本乡,到处都有她往事的遗迹。他不惜赶了多少里路到这儿来,一边奔着一边心跳地爬上岗去,好像赴什么约会似的;那的确可以算是个约会。他一到便躺在地下——那是她曾经躺过的;他闭上眼睛,就被她的印象包围了。他不看见她的面貌,不听见她的声音,他不需要这些;她进到他心里,把他抓住了,他也把她占有了。在这种热情冲动的幻觉中,除了和她同在以外,什么知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