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洗手的洁癖(wash-compulsion)。他必须不断地洗手——他每天要用完大约400条纸巾。当别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时,他说:“我有这个需要,我的手脏”;如果别人向他指出他的手其实并不脏,他就会说:“不管怎样,我觉得它们脏,当我洗手时,我会感觉好一点。”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洗手。每一次他都“自由地决定”;他觉得他必须洗手,也许他思考片刻,但总是以洗手作为结束。当然,他不明白的是,在他内心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动着他不可避免地如此行为:婴儿时期的本我愿望(idwish)偏好脏,超我以此来攻击它,而受到惊吓的自我必须回答:“不,我不喜欢脏,看,我多爱干净,看,我多频繁地洗手!”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病人从事了什么更进一步的“自由行为”(这是历史上一个真实的案例):纳粹士兵将他抓进了集中营,并给了他最坏的待遇。在集中营里,他不再爱干净,甚至连这种企图都没有——相反,现在他选择尽可能地在污秽中打滚。他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是厌恶干净。并且,每次他必须选择他不会选择的东西。然而,在这些场景背后,另一幕戏剧正在上演:由于超我感受到了来自外界强制的巨大痛苦,停止了它在这方面的攻击——外界现在正严刑拷打,于是超我解除了责任。因此,自我也就解除了这样的痛苦,即,不断地以洗手的形式做出受惊的答复,来证明超我的错误。这个人不再需要这种防卫了,他滑回到了他对污秽的天然嗜好。即使是对于纳粹士兵来说,这个变化也太过头了:某一天,他们抓住了他,说道:“我们要教你怎样变得干净!”他们将他拖进雪地里,将一桶又一桶的冰水浇到他身上,直到他被活活冻死。这就是一个原初本我愿望的最终结果,毁灭性的超我将其控制在自己的谋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