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对大卫说:“我有部论文打算出版,请你估一估价钱。”
大卫不看本子,就回答说:“我们不印大部头的手稿,先生还是去找戈安得弟兄吧。”
吕西安接过手稿,说道:“我们有一副挺漂亮的字体,可能用得上。最好把作品留下,让我们估价,请你明天再来。”
“阁下莫非就是吕西安·夏同先生?……”
“是的,先生。”监工回答。
那位作家说:“先生,我能遇到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诗人,高兴极了。我是特·巴日东太太介绍来的。”
吕西安听到那名字,脸红了,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感谢特·巴日东太太关切的话。大卫注意到朋友的发窘和脸红,让他去招呼客人。客人是个乡下绅士,写好一部讨论养蚕的书,为了虚荣想印出来给农学会的同道拜读。
乡绅走了,大卫问:“喂,吕西安,难道你竟爱上了特·巴日东太太吗?”
“爱得像发疯一样!”
“可是你们受着成见的阻隔,比她在北京,你在格林兰还要离得远。”
“情人的意志什么都能克服。”吕西安低下眼皮说。
“那你会忘记我们的。”夏娃的胆怯的情人说。
吕西安嚷道:“相反,也许我为了你,把我的爱人牺牲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虽然那么爱她,虽然为着种种利益想在她家里左右一切,可是我告诉她,我有个朋友才具比我高,将来准是了不起的人物,名叫大卫·赛夏;她要不招待我这个朋友,我的兄长,我从此不见她了。等会我回家去等她答复。尽管她今晚请了全体贵族来听我朗诵诗歌,倘使拒绝我的要求,我永远不再踏进特·巴日东太太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