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广胜关了手机,抬头看天,月亮已经斜下去了,摇摇欲坠。
这时候孙明在哪里呢?广胜把两只手抄进袖管,倚着桥墩慢慢蹲了下来。她是不是在想我?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见不到对方的时候回忆那些模糊的往事?那些或喜或悲的往事是否能够让她看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会知道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逃犯吧?
想到这里,广胜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脑子在刹那间恍惚起来,恍惚中他竟然想到了已经快要从他脑海里消失的玲子……玲子趴在夜晚来临前的饭店吧台上,眼波一闪一闪地望着广胜,她似乎是在一声一声地问,胜哥,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朱胜利找到广胜的时候,广胜正蹲在桥下望天。
朱胜利哆哆嗦嗦地站在广胜的对面,他几乎认不出广胜来了。广胜的头发像一堆枯草一样在头顶上扎煞着,月光映照下的脸泛着铁青色的光,像裹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敞开的胸口,一条挂着耶稣受难十字架的项链,随着他不停颤抖的身体左右摇晃。
头顶上“沙沙”驶过的汽车不时碾起一些细碎的雪粒,悠然飘荡在惨淡的路灯周围,让这块幽暗之处越发显得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