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两岸是用沙石土垒筑的丈余高的堤防。堤上杨青柳绿,枝繁叶茂。沿岸到处可见不高的小丘,登高远眺,景色极佳。清晨,渔船云集江面,叫卖捕来的鲤鱼、鲫鱼、河鳟等。虽然是河鱼,但许多大鱼都有三尺多长,比如鲶鱼。另有一些不常见的鱼,有的形状酷似海鱼,有像加吉鱼的。
支那人向外的推力大于向内的拉力。比如木工使用刨子和锯时,不是往自己身体方向拉动,而是向前用力推。划船亦是如此,两手握橹,不是向里划,而是向前摇。正像我们将汽艇向后倒时一样。顺风行船时,也是站着摇橹。在一个船舶停靠处,有一家类似章鱼烩锅的小馆,用一口大锅煮杂烩卖。另有一些露天小吃店,卖些白面饼和花生米等。
汉水是此地惟一的交通通道,每个乡村的船码头周围都很热闹。
除了北支那,其他战区到处可见坚决抗日的宣传标语,不仅墙上有,屋内也有。可令人十分不解的是,离汉口愈近愈见不到抗日的字样,汉口市内也基本上没有看到。另外,从汉阳到蔡甸之间及蔡甸附近,根本见不到抗日的标语口号,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汉口附近建有坚固无比的大型碉堡,蔡甸一带的山岗上也有许多小型碉堡。
十一月二十日
一百二十联队的部分士兵乘机动船从汉水顺流而下。他们是在安庆集结的。全员精神抖擞。去看望东驹藏的弟弟时,也亲身感受到了他们那里神气十足的气势。刚踏进他们营房,一阵热烈的喧闹声迎面扑来。原来他们还在为攻陷汉口之战兴奋不已,自以为不可一世,显示出战功赫赫的自豪与神气。房间里,他们个个瞪着眼睛,张着大嘴,手舞足蹈地议论着自己是如何辛苦,战功是多么显赫。其得意劲让人以为是他们打的仗、他们吃的苦大大超过了两次转战北支那、中支那,三次参加大型会战,征战万里时间长达一年半的我们。我们在攻占南京时,也和现在一百二十联队的士兵们一样,内心充满了兴奋和自豪。那时没有任何不满,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好像只有自己的部队经历过激烈的战斗。现在的一百二十联队正处在这个兴头上。我们野战部队的士兵与一百二十联队的士兵相比,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目前都是他们更旺盛。如今的野战部队的士兵,在听到被称做日支事变后的决定性战役——汉口攻陷的捷报时,都兴奋不起来了。我们已没有体力像一百二十联队的士兵那样欣喜若狂了。连续作战的疲劳,导致战争意识的淡漠,如同慢性中毒一样,神圣的概念已经模糊了,连兴奋都没有了,但却感到一种解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