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同了我的诊断。你必定关心我对你的治疗。哎,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爷爷白痴一生经历的苦难和幸福,只是医治你这种小病的良药而别无他用。在我治你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你病好以后,一定不能马上把它们写成文字,除非我死掉以后。不然,我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祖传秘方,就会泄秘,而我赖以生存的活路,就没有了专利,我将来的生计就会出现问题,如果我还能活个三年五载的话。”
我说:“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治好的病,我甚至可发终生不写它们。”
“我并不这个意思。我之所答应用最后一个祖传秘方给你治病,就是想想让你在我死后,能够把我爷爷的故事写出来,以此来疗治像你这种病人。俗话说得好,身体的病好治,思想上的病难治。像你这种病,病理虽然简单,可是治起来是一件非常麻湎的事情,世间那么多为你治过病的人,也并非全是庸医。关键就在于,他们没我这味药,而我有。
“现在,对我而言,功名利禄,一切都成了身外之事。我人虽然活着,可是与死了没有两样。我想与我的爷爷白痴比一高低。可是我输了。只有把他的故事留传下来,才是我唯一存在的意义。但是,我又非常情愿。这是一个人对待生死的共同感情。现在,对我而言,死亡才是真正的超脱。我为我的爷爷白痴的故事,付出得太多了。我一生都在想重建他的白虎庄,重建他的白虎楼,我一生苦苦忙碌,你眼前看到这片森林,这片湖,这座吊脚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用一生的时间和财富,依照我爷爷的王国重建的。可是,建起之后住了几十年,没有一点住在那个真正的白虎庄的感觉。真正的白虎庄,真正的白虎楼,只能在上上世纪的时间里,在那片汪洋的湖泊下面。唉,我死也死得了。像我爷爷折痴那样活了一百岁,虽然没有他活得风光,但是我可以通过你,把他的故事带给人们了。如果我讲完了这个故事,就死掉了,你就可以写它了,那时,它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他妈的真是活累了。我苦苦地像我爷爷一样,活了一百年,活得一点也没有他滋润。我活得很累很累。”